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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列表看置顶文,产出不定咕咕随心。本人百无禁忌,只要不人身攻击就能愉快玩耍。

[默读]《圣诞节的鸽子汤》(舟渡) - 1

【默读24h - 16:00】


    圣诞节的默读24h,大家都发各种小甜饼,让舟渡甜甜蜜蜜地过圣诞。原本我也想随便写个5000字小甜饼就能交功课了。

    没想到最后脑洞开出来是正剧刑侦向,走剧情流,先糖再虐。

    更惨的是,还玩脱了……字数严重超过预计,可能要20-30k,绝对来不及写完,当前这一部分已经有10k了。圣诞节只能发第一part,接下来的会慢慢更新,保证不坑。

    所以这篇文的题目,完全说明了这篇文的本质啊哈哈哈~

    P.S.,这文里藏了很多小彩蛋,欢迎寻找。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清脆的铃声划破了卧室里昏暗的宁静。

    一只手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来,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两下就捕捉到了声音源头,在它顶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企图叫嚷第三遍的闹钟乖乖地哑了火。


    骆闻舟伸了一个懒腰,翻了个身抱住枕边的人,贴着那人的后背眷恋地蹭了蹭。似乎还嫌不过瘾,又拨开柔软凌乱的头发,埋在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大口。

    温暖的皮肤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沐浴液香味。

    “……嗯?”

    被扰了清梦的人眼睫颤动了一下,模糊地嗯了一声,混着氤氲的鼻音听起来就像小猫慵懒的抗议。

    他的脸贴着骆闻舟的胳膊,索性就着姿势侧头亲了一下,眼也不睁,哑声问道:

    “早啊师兄……几点了?”

    说话间的温热吐息在嘴唇碰触过的微湿皮肤上游走一遭,羽毛轻搔般的酥痒酸麻,撩拨得某人大清早精神饱满的某个部位又蠢蠢欲动起来。

    偏偏这个始作俑者此时尚未清醒,头微微侧向一边,无知无察又毫无防备地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仿佛在向食肉动物发出“请来吃我”的邀请。


    骆闻舟天人交战了一瞬,决定还是听从本能的召唤。他半支起身子,试探地低头亲了亲怀里的人。

    费渡掌管调情的那部分神经似乎还没睡醒。他半醒半睡间唇瓣半启,毫无抵抗地任由骆闻舟入侵游走,顺从得与清醒时像是两个人。

    当年牵连甚广的那起大案已经过去一年了。在骆闻舟爸爸式的无微不至照顾下,曾经作天作地的费总经历了数次肉体和精神的惩罚后,乖乖地接受了骆大爷老年人式的养生作息,平常到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该清醒了。

    今天却是少见的赖床。闹钟响过之后依然双眼紧闭,眼下的微青带出几分倦容,敞开的领口隐约可见一片红痕。

    温顺又可怜,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只被欺凌了一晚上的小动物。

    骆闻舟低头撇了一眼,从四面八方涌起的一股柔软的保护欲,像温水一样充溢满了心房,把刚刚冒头的躁动给按了回去。他叹了口气,揉了揉费渡头顶细软的毛发。

    “才八点,还早。你今天没什么事的话,就再睡一下吧。”



  • 8:00



    “不了,我起来。”

    费渡费劲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坐起来的动作却顿了一下,脸上闪过几分难以言喻的表情。

    骆闻舟忙扶住他,又伸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还好,没发烧。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骆闻舟有点心虚内疚,恶人先告状地在费渡额头上弹了一下:“报应了吧,看你下次还敢瞎折腾不。”

    “……”

    费渡无言地看着他,对骆大爷的不要脸有了全新的认识。

    “那,我下次再‘折腾’的话,你……不要么?”费渡一边说,一边用被子里的腿蹭了蹭强装正直的对方,满意地感觉到某个地方变得更正更直,简直要呼之欲出了。

    于是费渡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像是一只得逞的猫。

    “——还是师兄你是想表演一下什么叫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老实的?”

    费渡睁眼前和睁眼后活脱脱两个人格,再一次证明了那乖巧柔顺的假象完全是一场幻觉。骆闻舟不知费总和锅总到底谁带坏了谁,总之他现在越来越有养了两位祖宗的无力感。 

    于是干脆愤愤地起床,捞起床边的外套扔到这位祖宗头上,连同不太有说服力地一句辩解“我这是男人早上的自然反应!”……

    以及要努力忽视外套下面传出来的闷笑。


    等骆闻舟洗漱完毕时,费渡已经披着外套靠在床头坐着,在惯例地拿手机查看一日行程和新闻。

    握着手机的手指修长,关节适中,看起来很像是钢琴家的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细窄的手腕上浮现出几道淡淡的淤青,破坏了白皙皮肤的完整性。

    骆闻舟一边换衣服,一边指了指费渡的手腕:“这里……怕不怕被你们公司的人看到?要不要遮一下?”

    费渡低头看了眼手腕,笑了一下:“没事,过两天就散了。而且我今天不回公司。陆嘉和周怀瑾在莲花山开了个庄子,约我过去看看。”

    骆闻舟问:“陆嘉来接你?”

    费渡说:“不麻烦他来回跑了,我自己开车过去。”说罢看了眼骆闻舟,笑了,“都过去那么久了,该清除的都清除完了,出个门哪里哪里还用贴身保镖?而且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弱的人么?”

    骆闻舟点点头,认同了前半句。作为那件案子的经办人,他最清楚有所牵连的根系都拔除到了什么程度。

    他一边提裤子一边说:“早餐在桌子上。我在自动炖锅里放好了材料,是鸽子汤,晚上如果你回来得早就先喝点汤。”

    “怎么,今天圣诞节,警察叔叔还要加班啊?”

    “应该不会弄很久。听说几个有案底的人来了燕城,我布置一下就回来。比隔壁市的要好,他们又是车辆失窃又是人口失踪的,估计他们队长这个节不好过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费渡的视线,骆闻舟系腰带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睨了一眼:“……费总,再看要收钱啊。”

    费渡轻轻舔了舔嘴唇,点点头道:“好啊,多少钱?干脆这样,你来做我秘书,随你开价,只要任我看就行,如何?”

    骆闻舟说:“……你这是想包养我,还是想白天有事秘书干,晚上没事干秘书?”

    费渡说:“都行啊,有区别么?”

    看看,这就是腐朽的资产阶级!

    骆闻舟看了看表,觉得再聊下去估计这个月的全勤奖要悬,那样就更加给了邪恶的资本主义耀武扬威的机会。

    他匆匆地在费渡脸上亲了一下,拍开一只企图趁机揩油的爪子,又把睡得四脚朝天的骆一锅揪过来狠狠地揉了一把,就上班去了。



  • 8:30


    “老大,早啊!”

    市局门口,郎乔从正在锁车的骆闻舟身边走过,轻快地说,顺手接过骆队手上那一大袋的豆浆油条包子。

    即使是跟费渡过上了安稳的日子,骆闻舟也没放弃为市局刑警大队的各位带早餐的服务,早餐依然保质保量。

    可队长总是踩着考勤时间上班是一个问题,日积月累下来,刑警大队的诸位都快被考勤打卡的时钟养出了巴普洛夫效应了——一听到打卡钟跳表的时间就开始流口水。

    骆闻舟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二人踏着打卡钟的跳表声音进了门,活像拎着一桶饲料进笼子的动物饲养员。

    一办公室就看见陶然和肖海洋凑在一起低声在讨论什么。

    “早啊,陶副,”郎乔笑嘻嘻地拿起两份早餐递过去,“在讨论什么呢?”

    肖海洋抬头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耳朵尖掠过一抹红。

    陶然摸摸鼻子道:“哦没事,我和小肖在讨论圣诞礼物的问题,我呃原本的计划是想送束花再一起看场电影什么的,小肖说我这样好像不太合适。”

    郎乔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子上,咬开一个包子:“天,什么年代了还抱着花看电影,太老套了……小眼镜说的没错,确实不合适。”

    陶然说:“小肖说我这样不够隆重,他打算送些更大的东西,比如半人高的泰迪熊什么的,说杂志上很推崇这样重量级的礼物,肯定能打动女生的心。”

    肖海洋没料到突然被抖落了出来,局促地低头推了推眼镜。

    郎乔含着半口包子愣住了,上下仔细打量了肖海洋一圈:“小眼镜同志,我终于相信你是凭实力单身的了。”她突然眯了眯眼,凑过去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等等我好像错过了什么八卦——小肖同志你有目标了?快向组织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肖海洋的头微微后仰,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头顶简直快要冒出蒸气来。

    长公主大概是觉得这堆单身狗实在无药可救,夸张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拍拍陶然的肩膀:“陶副,虚心求教是好事,但也要问对人。问小眼镜有什么用,直男审美两个凑一起也不能负负得正啊。”

    陶然虚心求教:“那……你的意见是?”

    “我是可以给点参考,不过我担心我这种女汉子的喜好和常宁姐的差异太大。在送礼这事上,你还可以问骆老大啊。”

    骆闻舟在旁边有幸目睹了陶然无意中报了一年前的一箭之仇,忍笑到快内伤,吃瓜吃得正开心,不料风头一转话题就引到了自己身上。

    陶然狐疑地望过来。

    郎乔早就被费渡的五星级酒店特供宵夜养得死心塌地:“像费总这样的极品霸道总裁都能攻略下来,骆老大肯定有过人的技巧!对吧父皇,圣诞节你打算给母后送点什么?说出来教育教育这些死直男们。”

    对骆闻舟的送礼风格了如指掌的陶然挑起了眉。

    骆闻舟:“……啊,呵呵。”

    陶然:“……哦,受教。”

    郎乔:“卧槽不会吧,父皇你居然什么都没准备?!就算傍大款也不能这么敷衍啊,难道是打算肉体……”

    骆闻舟看她越说越不像话,干咳一声黑着脸敲了敲桌子:“少废话,干活干活!”

    看老大脸色不豫,众人立刻鸟兽散了。


    骆闻舟回到座位上,骚了骚头。

    他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准备,不过早上被郎乔这么一搅和,他也开始担心自己那过于实用主义的礼物会不会也……太“直男”?

    他打开电脑翻了翻最近的案件记录,开始写事件报告。旁边的手机一震跳出一条信息。

    费渡:听说师兄今晚打算奉上鲜嫩的肉体当圣诞礼物?

    显然这个“听说”是听谁说的,不言而喻。

    骆闻舟冷哼一声,某位吃里扒外的闺女接下来恐怕要没好日子过了。

    又一条信息进来。费渡:不过也好,总比去年的本命年三件套要好得多。

    骆闻舟运指如飞:你对去年的礼物有什么意见么?红色多符合圣诞气氛啊。

    费渡回了一个表情图,一个人做作浮夸地端着杯红酒,周围一圈彩色的字走马灯般的闪烁扎眼:为友谊,干杯!

    ……这小兔崽子!

    骆闻舟无视这中老年表情包的低段位嘲讽,在输入栏里写着:费总你是来打探消息的么?你今年有什么计划啊?

    手机安静了一阵子,然后进来了一条消息。

    骆闻舟拿起点开,费渡发来的是一张照片。看得出他已经穿戴整齐出了门,坐在驾驶室里,似乎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他半倚着方向盘,领口敞开一条诱人的缝隙,一手举着手机,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着镜头,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搭了个圈摆在嘴前,透过指圈能看到嘴唇微张,露出一点殷红的舌尖。

    这极具暗示性的画面仿佛是一颗燎原的种子,让骆闻舟只瞄了一眼就觉得全身的血液快要沸腾成蒸汽从毛孔里喷发出来。

    这祸害要成精了!

    他扔下手机,做了几个深呼吸,把党规政纲什么的在心里默念几遍,才勉强压抑住心底喷薄而出的躁动,决定晚上回家再身体力行地教教这祸害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 9:00


    费渡拍完照片后手机就一片沉默,直到车子开出了城,才收到骆闻舟的回复。

    骆闻舟:费总想拿自拍混过去?不太厚道吧。

    紧接着,另一条信息又追了过来:出门穿太少了!

    现在时间还早,从市区通往莲花山的这条路的车流量很少,开半天才稀稀落落的两三辆,不需要像在市区开车那么小心谨慎。刚过冬至,北方的冬天一贯的干冷,不过今天难得天气好,阴云的裂隙间洒落一条条的金光。

    费渡闷笑一声,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拿起手机刚想回复,又一条信息进来了。

    这回是陆嘉。他自诩是上一世纪的老人家,发微信总是爱语音,能不打字就不打字。语音信息里他的声音依然是那样大大咧咧:“费总,起床了没?今天约好了要来我们这里的,别忘了。”

    陆嘉日子过得闲散随意,最近的精力都投入到筹备这个庄子里。也许是终于找到了人生目标,整个人都变得积极亢奋。费渡觉得他简直就像老男人焕发第二春。

    费渡点下语音键,拿起手机道:“陆嘉你大爷,别催,我都到半路了,现在开到——我操!”

    左侧车前突然冲出一条土狗,费渡注意力在手机上,等发现时已经有点来不及了。他重重地踩下刹车,同时方向盘下意识地往右一带。

    不巧右侧刚好有车。在两道刺耳的刹车声中,费渡的黑色保时捷猛地冲向了行驶在右侧车道的大众,接着就是一声撞击,两辆车同时停了下来。

    费渡握着方向盘愣了愣神,苦笑了一下揣了手机开门下车查看。还好车速不快加上刹车及时,两车的损伤都不大,框架没有变形,安全气囊也没弹出。大众的左前侧有刮伤和凹陷,保时捷的右车灯碎裂。

    对方的车门推开,下来了3个男人。为首的那个驾驶员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眉毛上一颗红痣随着暴怒而上下跳动,不等费渡开口就不管不顾地吼:“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啊?!你那驾照捡来的吧?有你这么开的么?!”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车前跑出一只狗,紧急避让,这位兄弟别生气。”费渡自知理亏,微微后仰让过了对方喷溅的唾沫,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了过去,“先别急,消消气,兄弟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我来报保险,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报个警,留个现场记录什么的……”

    “屁!光知道报保险,有个鸟蛋用!还报警?!老子就是警察,你要报警,来来来报上来吧!”那驾驶员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再配合他壮硕的体型,费渡被精心裁剪的定制西装勾勒出的修长身形在对方面前显得……毫无战斗力。

    费渡愣了一下神。他一直以警方家属自居,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家人啊。他笑着问:“不知这位兄弟是哪个部门的?说不定……”

    “老子市局的!所以你报警叫那什么劳什子,最后不都还是要老子出马?”驾驶员敲了敲保时捷的车前盖,“啧,一看你就是那种开豪车是少爷党,估计没少惹事吧,出了事就要我们警察给你擦屁股?都他妈闲的!”

    “市局……?”费渡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出入市局多次,市局的上上下下早就混了个脸熟。可这几位确实没见过。

    他把手放进口袋里,笑了一下:“哇哦,今天真是运气好,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市局的警察叔叔,感觉可以跟我朋友们炫耀一下了!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幸看看传说中的警官证?”

    “你他们瞎叨叨啥——”驾驶员瞪着眼睛,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同伴伸手拦住了。

    那人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从下车以来一直在一旁和另外一个板寸短得几乎能看见头皮的人说话,大概是看这边驾驶员的情绪有点激动,他走过来打量了一下掉了半边车灯的保时捷,目光在费渡的脸上扫了两圈,笑了笑说:“抱歉,我们今天出来办案确实有点急,这兄弟脾气暴躁了点,别介意。若我没认错,你是费渡费先生吧?”

    那灰围巾大概是驾驶员的上司,被他拦了这么一下,驾驶员就跟被缝了嘴巴的青蛙一样,虽然从眼睛能看出依然一肚子的怒气,但一声也不吭地让到了一边去。

    被一口叫破身份的事费渡不是第一次碰到,毕竟作为燕城曾经的头号纨绔公子兼费氏集团的现任当家,他的脸时不时会出现在媒体报刊上。

    他点点头,主动和对方握了个手,大概是嫌冷很快又把手揣回了口袋里,视线从对方敞开的夹克衫里望进去,在腰侧停留了一瞬就不动声色地移开,微笑着说:“对,我是费渡。你们是市局的刑警出来办案的吧?这次确实是我的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现在天气冷,这远宾路的风也大,咱们再这么杵着估计都要吹感冒了。我看你们这辆途观还没上车牌,这车门和左前侧的白漆都要补,估计也不好报保险。要不这样,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你们车辆的全部维修费都有我来承担,以及耽误你们的时间太不好意思了,这误工费什么的你大概算一下给我个数字,我让我秘书来跟进处理。”

    那灰围巾说:“哎,都是为人民服务,本职工作,哪有什么辛不辛苦的。费先生也不必在意。车辆擦撞是常有的事,只是有点小麻烦罢了,我们也不是……”

    费渡一边听对方东拉西扯的一边眯起眼睛。他总觉得脑子里有某根神经一直在上蹿下跳地发出警报信号。

    他漏了什么?等等,面前除了这个灰围巾,就只有站在一旁的驾驶员了。

    那个板寸去哪里了?!

    

    费渡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属于直觉的某部分警钟大作。他倏然回过头去——

    头才刚扭了一半,颈部骤然传来剧痛,接着是熟悉的电流蹿过身体的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骆闻舟拿起手机,看了看又扔下。

    从他上一条发给费渡的信息到现在已经过了挺长时间了。虽然是一条无关紧要的闲聊,但费渡连一句“在忙,迟点聊”也没回复。

    费渡这个人,每一个细胞里都浸透着撩拨哄人的天赋,就这么搁置不回复的粗鲁做法,太不费渡了。

    难道这回费渡是罕见地闹了什么别扭?骆闻舟今天不知道为何莫名地烦躁。他挠了挠下巴,拿起手机想翻看一下聊天记录,看看自己有没有说了啥不合适的话。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陆嘉啊,嗯是我……什么?!”



  • 9:35


    “失踪者费渡,背景就不多说了大家都认识。报案人陆嘉,费渡的朋友,在春来集团的案子里你们也见过的。陆嘉本人正在往这里赶。根据方才陆嘉提供的信息,今早9点02分,费渡给陆嘉回的一条语音信息里出现了车辆撞击的声音,推测是费渡在开车时遇到了车祸。”

    身后的投影幕上是费渡的头像,骆闻舟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紧急召集来的刑警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声音低沉稳定,条理清晰,旁人听起来与平日无异。

    可只有他知道,耳鼓里充满了轰然作响的吵杂心跳声,快连自己的说话声都盖过去了。

    9点02分,也是他最后一条信息发给费渡的时间。那之后就没有得到费渡的回复了,而他不疑有它,只是一味地等待和烦躁。

    若是他更早地察觉到有异,早点打个电话过去,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陶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骆闻舟捏紧了拳头,只觉得手心里一片滑腻的冰冷。他从事警察多年,不止一次被歹徒用枪口指着,脑袋栓在裤腰带上、脚踩生死线是家常便饭,可鲜少会像现在这般慌乱过。

    上一回这么恐惧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费渡陷在范思远的巢穴的时候。但那次是费渡有预谋的,他虽然不知道费渡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但他知道费渡有计划。

    但这次,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没人有任何预备,这次连陆嘉都不知道费渡在哪里,发生了什么,更不用说保障他的安全了。

    骆闻舟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当前。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费渡在那条信息后没过多久,又连续给陆嘉发了几条语音信息。刚开始陆嘉还以为他是不小心按错了键,后来才发现费渡是在试图传递信息。”

    他按下播放键,费渡那熟悉的声音从会议室的音箱里流淌出来,语气里带着他颇具个人特色的漫不经心。音质有点模糊,还夹杂着布料摩擦的声音,似乎费渡在和谁在对话,而手机是放在口袋里。

    “……见到市局的警察叔叔……”

   “……你们是市局的刑警出来办案的吧?……这远宾路的风也大……这辆途观还没上车牌……白漆都要补,估计也不好报保险……”

    费渡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静,似乎只是在闲聊,但会议室里的人听到这段短短的语音信息后表情都变得凝重了。

    骆闻舟在旁边的白板上快速摘录着关键词,等录音播放完毕后,他敲了敲白板:“费渡的最后一条语音信息是在9点09分。陆嘉在9点11分尝试给费渡打电话,电话响了但没人接,1分钟后再打就关机了。也就是说,费渡出事的时间是在9点02到9点11分之间。从他特意传递出来的信息我们能判断出,事发地点在远宾路,他与对方的车出现了擦撞,对方是一辆白色无牌途观,不止一人,而且还假冒警察,不排除有携带枪械的可能性,而费渡应该是发现了这一点,并且现场由于某种原因让他感觉有危险,才会想办法传递信息出来。”

    “假冒警察就算了,还偏偏要假冒市局的刑警,”郎乔冷笑一声,“还偏偏是撞到咱们刑侦大队的家属手里,这真是李鬼碰上了李逵,找死!”

    大概是那个“死”字刺痛了骆闻舟的某根神经,他脸色沉了一下。郎乔自知失言,忙道:“老大,费总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骆闻舟说:“费渡是个很聪明的人,除非是故意为之,否则他不会轻易激怒对方引起冲突。所以现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提前向陆嘉发出消息。现在不确定费渡的失踪是否与这辆白色途观车有关,但以当前信息来看相关性很大。”

    郎乔问:“会不会和之前春来集团的案子有关?”

    骆闻舟说:“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虽然从对话听起来像是一次意外,但不排除这起车祸是刻意安排的。现在我们从临时起意和蓄意绑架这两个方向追查。郎乔,你带一组去把春来集团及范思远那起案子的前后过程再捋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之前遗忘的漏网之鱼。肖海洋,你带二组把9点到9点20分之间,远宾路及沿途所有监控设备的视频记录翻查一遍,重点是费渡的那辆黑色保时捷和白色无牌途观。以及问问那边的分局早上有没有接到什么报案,任何细枝末节都不要漏过!”

    陶然问:“不管是蓄意绑架还是临时起意,如果对方的目的不是泄愤报仇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是……”

    骆闻舟说:“是的,绑架勒索。如果真的是这样反而好,所以陶然,让技术部准备一套来电追踪设备,你跟我去一趟现场。”



  • 10:18


    和找到尸体的凶杀案这种层层解谜型的案子最大的不同就是,失踪绑架案的受害人还不知生死。那么警方的能力与速度,将会很大程度决定能否找回受害人……以及能否能否活着找回受害人。

    现在还是失踪者费渡,但如果方向不对或者动作慢了……很有可能就变成死者费渡了。

    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尤其是当前的案子涉及大家的熟人,市局刑侦大队的各组队员都爆发出了异常的效率。陶然接到肖海洋的电话时,他和骆闻舟刚刚抵达远宾路。

    “……知道了。”陶然挂了电话,转头对蹲在地上检查的骆闻舟说,“肖海洋找到了费渡的那辆保时捷了,坐标发过来了,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条小路,一支现场小组已经在过去的路上。白色无牌途观还在找。”

    骆闻舟点点头:“摄像头拍到了保时捷的驾驶员了么?”

    陶然说:“拍到了,不是费渡,但对方一直带着鸭舌帽和墨镜,脸部遮挡得太严重,面部识别的可能性不太大。现在肖海洋在犯罪记录数据库里用身高和体态特征模糊查找。”

    骆闻舟望着地面的两条清晰得几乎刺眼的刹车痕,喃喃地说:“是保时捷先撞向右侧车道的。费渡为什么会这样,故意?在避让什么?两车车速应该不快,现场……”他看了看附近残留的碎渣,继续说,“只有一个保时捷灯罩的碎片,撞击不严重,肯定不致命。”

    他摸着刹车痕,眼前仿佛看见费渡的保时捷撞向途观的那一瞬间。

    费渡,那一瞬间你在想什么,你会怕么?你的车为什么会失控?

    你……现在在哪里?

    骆闻舟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面无表情地说:“走,我们去看费渡的车。”


    从现场到保时捷的停放处,开车大概只需要十几分钟。骆闻舟赶到的时候,现场小组已经开始勘察了。

    骆闻舟跟那几个工作人员点头打了个招呼。“有收获么?”骆闻舟问。

     现在小组的组长摇摇头:“保时捷的外观破损不严重,右前侧车灯灯罩碎裂,车架没有变形,应该是经历过轻微撞击。方向盘、把手上提取的指纹有被布料覆盖摩擦的痕迹,推测最后一个开车的人戴有手套,把之前留下的指纹摩擦了一下。提取到的指纹我们已经回传给市局了,正在进行比对。车门撬开的痕迹,失踪人应该是自愿打开车门的,车内无血液反应和打斗痕迹。”

    “车内有留下什么?”

    组长递过来几个被证物袋装着的东西,都是口香糖、车钥匙、领带夹之类的鸡零狗碎的小东西。骆闻舟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是费渡留在车里的,对破案帮助不大。

    骆闻舟一边翻看一边问:“没有其他东西了?钱包、手机、挎包之类的?”

    “没有。”组长说。

    陶然问:“怎么,有东西不在这里里么?”

    骆闻舟点点头道:“费渡讲究,随身的东西多,一般出门都会带个包。现在这个包以及手机钱包都不在这里,说明对方把费渡带走的时候,把这些也带走了。”

    “这是……求财?”陶然说。

    骆闻舟带着手套的手指在驾驶室的座位上划过。车里还留有熟悉的木系香水味,座椅靠背摸起来冷冰冰的,上面曾经沾染的那个人的体温早已消散殆尽。

    座椅皮面的冰冷触感让骆闻舟心里不怎么舒服,就像摸着一个已经失去体温的冰冷的皮肤。他收回手指说:“若是寻仇,要么是冲着我来,要么是冲着费渡。我一路上想了半天,跟我有仇的那些要么是不入流的小混混,要么是道貌岸然的假正经,最近也没什么逼得人狗急跳墙的情况,应该不会这个时候生事。费渡的话,最有可能的是去年那起案子的余孽,不过知道费渡和那起案子有关联的人不多,对公众和媒体我们一直捂得很严。看看郎乔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他顿了顿,继续说:“若是求财,一般的小蟊贼可不会放过保时捷这种豪车。把这种几百万的豪车随意丢弃,说明对方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知道这种车太扎眼容易被摄像头追踪;可对方又把人带走了,他们的目标可能不止是一辆车。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更多的钱?报仇的快感?这到底是有预谋的,还是冲动犯罪?”

    骆闻舟眉毛蹙了起来,他试图把自己代入嫌疑人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却发现毫无头绪。现在手上的信息太少,而站在嫌疑人角度换位思考这种能力并不是他擅长的。

    可惜现在没有一个费渡站在他身边,条分缕析地剖析犯罪者的心理。。

    他摘下手套对陶然说:“先回局里,整理一下资料,看看他们有没有进展。”



【未完待续】


下一章:[默读]《圣诞节的鸽子汤》(舟渡)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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